2023.03.08

【風櫃來的人】澎湖秘境風櫃聽濤，《風櫃來的人》給的公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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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旅遊｜風櫃｜風櫃來的人

知道澎湖風櫃這個地方，是來自1983年由侯孝賢執導的經典電影《風櫃來的人》。從老房子裡的撞球間揭開序曲，一群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在球檯邊互相調侃打鬧，一旁瘦癟的老伯常不知道分數記到哪了，一點都不準確的分數較量，如同片中這群等待兵單的年輕人，活得一點也不踏實，毫無寄託，只知道整天血氣方剛到處惹事。

畫面逐漸推移到外頭的海，透過公車站牌上的站名，告訴觀影者，這裡是澎湖的風櫃半島，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漁村。為了逃離家鄉的百無聊賴，劇情中的好友相約坐了船，以為到了高雄的加工出口區謀職，便能抵達截然不同的未來，沒想到長鏡頭迎來的依然是無限的平庸。

跨海抵達高雄，從小鄉鎮到繁華的大城市，眼前的車水馬龍與愛河風光，先是在他們心中畫了無限的藍圖，隨著需要依賴層層關係打點生活，到必須與在地人結盟，不得不順從一切的求生本能，逐漸讓主角們褪去原先的青澀。最喜歡他們被高雄黃牛欺騙到廢墟大樓說有彩色電影看的那一個鏡頭，從工地眺望高雄愛河，一個框框裡的人潮流動，像是彩色電影沒有錯；呼應著這群年輕人過去在風櫃，總是逃票看著戲院裡的黑白電影，無疑是給他們人生一擊重磅的現實。

瞬間的青春消逝，反而凸顯風櫃的純真年華。幾個年輕人為了吸引異性注意，在海邊滑稽的跳舞嬉鬧，浪花打在他們身上的率真，成為華語電影史上的經典劇照，那是他們追憶的美好青春，淡藍色的風櫃，純粹成永恆，置入在許多影迷心中。

侯孝賢導演的幾部代表作品，都帶有這種狂野的蒼茫，結局的力道看似套上透明度極大值的濾鏡，尾韻卻深刻而長遠。三十多年後，這部電影成為造訪風櫃的引子，綿長無盡的公路依舊，從馬公市區沿著201縣道往南騎，強風刮在臉上，無疑是在澎湖的旅程中，給與最深切的身體記憶。

澎湖自由行｜201縣道上的種種回憶｜風櫃嘴交通｜澎湖秘境

某次因澎湖花火節前往澎湖，有天只知道一股腦兒往風櫃去，電影中的風櫃場景多是民宅的畫面，當時也沒有電影打卡景點的概念，在Google Map輸入風櫃後，挑了一個「風櫃洞」的旅遊景點騎去，半個小時的車程，看起來方向對就好，中間遇到喜歡的景就停下。

路途的驚喜是嵵裡沙灘，因當時錯開澎湖花火節的時段，遊客稀少，只見零星幾個拿著浮潛裝備的人們上岸，隨即輕鬆享受眼前這片由珊瑚及貝殼碎片所組成的白色沙灘，地形平坦，氛圍十分靜謐。後來才知道，嵵裡是個經常曬丁香魚和臭肉魚的小漁村，嵵裡沙灘早年是居民牽網捕魚的漁場，也曾是澎湖最大的海水浴場，綿延一公里長的沙灘，海浪一波退下又一波接著湧上，拍打的浪花連成邊界的輪廓，收攏風吹與海鹹，天際散亂的捲雲，自由自在。

碰了涼，終於心甘情願倒一倒夾腳拖裡的白沙，繼續往目的地靠近，越接近風櫃洞，越能感到地名的精髓。沿岸柱狀節理發達的玄武岩愈加顯眼，長年累月的海水侵蝕，漸漸鑿出狹長的海蝕溝，海蝕溝的底端再被海浪沖蝕成一個凹狀的海蝕洞，當漲潮時大量的海水灌入洞中，擠壓內部的空氣發出呼嘯聲，讓風櫃宛如一名擁有獨特聲喉的中年男子，長出個性的低鳴。

周遭的村落不大，騎著摩托車穿梭於小巷之間，期待哪一幕的電影場景或許就會在轉角跳躍而出，一路在可能、好像、應該是的叨叨絮絮之間比對猜疑，宛如一場風櫃的大家來找碴，揀選眼前的風櫃色塊，與腦海裡的印象相互比對，期望補足旅行中的拼圖。風景不可能三十多年毫無改變，但風櫃西港停泊的小船，隨著浪頭船身往岸邊微微上翹，如同恪守職位的士兵，守護風櫃長久以來的淡然。

離開風櫃後，可能是揚長而去的瀟灑與電影內的年少瘋狂一致，半日的風櫃追尋，總算在公路上撿到了一個景，依循著故事裡的引擎聲，把光撻撻的太陽丟在身後，一直駛向看不見的前面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