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港導讀 •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匯集作家鄭順聰十多年的散文創作,鏗鏘有力的地域感文學。

寫作和游泳是一樣的,可以比賦,起興,留白也很好。反正,就是游下去,寫下去。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鄭順聰

第一次與順聰老師相遇是在一場薑母鴨聚會,當時已經知道他是一位台語文化保存的推廣者,但還沒比對出順聰老師的作家身份,說來都是自己的老毛病,總記得看過的書名,卻對名字非常不敏感,我時常發生把朋友綽號叫久了,卻忘了人家本名的糗事;更別說海外名字很長的電影明星,可以認得《天能》的女主角就是《大亨小傳》的女配角,但名字就是會卡在舌尖,遲遲吐不出來。某次,瞥見書架上的《台語好日子》,才瞬間頓悟原來是順聰老師寫的書,上網查了一下,發現自己也曾在圖書館借過《基隆的氣味》一書,藉此發掘更多雨都氣味的刻畫方式。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是順聰老師今年新推出的散文集冊,結集了將近二十年來的作品,有幾篇讀來有點羞赧,很像在偷看別人日記:一個調皮的民雄鄉間男孩,曾經赤著雙腳感受腳被土壤抓陷的野性,隨著成長,時而規馴,時而捉不著頭緒,文學的世界,讓這樣的人生輕柔轉圜,有了餘地。

那位曾在參考書籍裡的纖弱少年,大汗淋漓地滴落在煩悶的租屋處;那位曾拿著石子,朝土地開發憤而一擲的男子;那位妥協於低價旅行團,緩緩舉起手消費的丈夫;或是那位與女兒們挨著夕陽,淺嚐哈密瓜牛奶糖的爸爸,確實在爬梳一個人的成長窗格,每扇望出去,不免多少倒映些人生線索,細細拉出與自己人生相互呼應的地方。

全書一共分為四個環節:

  • 歪斜都市

望向窗外,順著陽光的路徑,從既枯且疏的人行道樹樹葉穿過淨透的落地窗,回頭看室內,陽光自扶手的花草鑄鐵,抓一把影子,撒在樓梯間的白色牆面。

<惝怳>,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 P.17

職場的載浮載沉,但行距間依然流露民雄人在都市生存的小小叛逆,可以是思緒迷離的神遊,也可以是拔腿就往綠意、往南部味的小吃碗裡栽去,甚至偶爾出手對張牙舞爪的城市來場小惡作劇,看似單純卻大膽的戲謔,如同《夜半,我浸在黑潮中》章節裡提到的鋼琴家薩替,拋棄織體飽滿的學院派音樂,將樂譜上的小節線拆除,還留下匪夷所思的符號,謎團始終是留給離開過家的人。

  • 小巧的局

為了最後的殘羹剩餚,莽莽撞撞亂衝,干擾路徑。就隨它去吧,我自在地移步閃躲,是思想是幻想,都不會有碰撞。黯淡的夜,事物皆寂然,是以保存孤獨,最佳。

<夜市最宜散步>,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 P.70

這一章節,背景音樂很適合搭配傻子與白痴樂團的《5:10 A.M.》,憂思的情緒如同被失眠擊敗的人,已或狂猛或溫柔的力道,下床朝著方向去探詢答案,虛實揉雜的喃喃自語,附和著歌詞:樹影搖晃 酒鬼們成群遊蕩 / 街燈夜巷 野狗三三兩兩 / 星星月亮夜色茫茫 跟生活一樣。

  • 時光縱貫

望海的人和回憶的人都一樣,因風景太過絢美,陷入無比的熱灼。

<哈瑪星的線>,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 P.109

從田野中的稻草起步,逐漸踏向文青之路的求學歷程,有西子灣、有永和、有西門町,有村上春樹、有米蘭昆德拉、有真善美戲院,然後就會發現,許多的文青關鍵詞,那時是,現在也是,如同費茲傑羅所言:「我們就這樣揚著船帆奮力前進,逆水行舟,而浪潮奔流不歇,不停地將我們推回到過去。」

  • 行路幾何

所有的攀登都有極限,在天守閣的最頂樓,透過窗隙與鯱相對;展翅的姬路城,與車站的我相對;我與不捨的心情相對,對著白鷺飛翔的模樣。

<日本關西,與姬路城相對>, 夜在路的盡頭挽髮 P.192

記錄在各國周遊的旅行記憶,每個地點約一個跨頁的篇幅,順聰老師比喻為一幀幀簡練的素描,特意不按造國家和旅遊前後編排,希望讀者也可以透過輕描淡寫,描繪出遠方的想像,尤其防疫期間,我們依然要想辦法看到路的盡頭。

後記寫著,順聰老師對路燈的意象特別著迷,每一盞沿著道路排列而去,消逝在路面盡頭的路燈,都伴隨著他的想像,也照亮各階段的人生景致。讀到這裡,赫然發現這一年來,有個特別的拍照習慣,蒐集各處的標示立牌,提醒走過的地域,看似一成不變的路途,卻隱藏著細微的領土個性,還不夠多,所以我們持續往渴望的風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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